【英國每日郵報】ADHD並不存在,藥物帶來更多傷害

原文轉載自: http://www.letchildrenbe.org/archives/516

剛由Harper Collins出版的《ADHD 並不存在》一書作者理查.索爾醫學博士,是美國芝加哥一名臨床醫生與研究者。英國《每日郵報》刊出他的文章,獲得廣大迴響,網路上熱烈討論,有一萬五千多次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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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HD並不存在,藥物帶來更多傷害by Richard Saul        幸佳慧譯

一個13歲男孩,在我診療室展現了所有注意力失常的典型徵兆:分心、浮躁,在椅子上扭動。他絕望的媽媽希望我可以幫他兒子。他兒子在學校變得懶散、無法專注,對課業退步不在乎,連他以前喜歡的運動,他都說太累沒興趣。他早被醫生確診為ADHD並吃了一年的藥。但是他的媽媽跟老師都很失望,因為他的行為一點都沒改善。

對此,我一點都不感驚訝。為什麼?因為,在我五十年診療看過數千呈現ADHD徵狀的病人後,我已有了結論:沒有ADHD這種東西。

近幾年,這個所謂的病,像野火般狂掃全球,它確診與用藥的數量急速增加。在美國有4%的成人與11%的兒童,被確診為過動症。總人數在過去十年來,激增了40%。而在英國也成為最普遍的精神健康失調問題,學齡兒童有2-5%的比例。

被醫生開來治療這病的興奮劑,包括利他能,在英國光從2003到2008,給孩子的用量變兩倍,成人四倍。但這類興奮劑(被這麼叫就是因為它們被設計來刺激人們以為運作不當的腦內局部地方)經常沒有幫助,相反地,還引起許多副作用與危險。這些藥物甚至讓這些徵狀更嚴重。

把ADHD看成是病症(condition),而非一組徵狀(symptoms),根本是在對被確診為該病的成人與小孩,做很糟糕、危險且幫倒忙的事。

沒錯,這些徵狀像無法對細節專注、煩躁、打斷他人、難以安坐、易衝動等的確存在。但是把它們攪成一團,再變成ADHD診斷標準,然後再用興奮劑治療這個所謂的病症,就像只用止痛藥治療心臟病徵狀「劇烈胸痛」一樣,卻不是去處理引起劇痛的原因而修復心臟。這種作法是危險、疏忽而且是錯誤的。

70年代的我,相信ADHD的存在,是它看起來好像可以解釋為何注意力問題影響了那麼多小孩。但是,這幾十年來,我已明白在這些徵狀之下,事實上是有一整列的潛在起因,而這些潛因,被「不經思考(Knee-Jerk)的ADHD診斷」給忽視了。

在我的新書裡,我提出這個目前已在(我以一名行為神經病理學家為業的)美國引起劇烈爭議的主題。我們已陷在ADHD誤診、濫用像利他能興奮劑藥物等的循環裡困住了。只有適當地探查、確認,好好處理這些起因,我們才有辦法幫助病人。

那個13歲男孩的個案,我為他做了一系列驗血,檢驗證明他是缺發鐵質。因為下課後,當他媽媽還在工作時,他就狂吃糖份高、鐵質低的垃圾食物。

鐵質不足,也就是貧血,會造成疲勞、專注力差、注意力差和記憶差等問題。一旦他鐵質吸取的問題,透過食用鐵錠與更多魚類、蔬果跟堅果而改善後,他的表現跟行為也大幅改善了。

就像這個案例一樣,很多時候,ADHD確診跟興奮劑會把真正的問題隱藏起來。2004年,法國有一份研究發現,比起貧血比例為18%的非ADHD小孩,被確診為ADHD的兒童,卻有高達84%的比例有鐵質不足的問題。

但是長久以來,醫生卻不看真正的問題,不管是比較嚴重的或可以輕易改正的問題都不看,卻先自動的去拿了ADHD標籤。在我書裡,我指出了超過20種引起ADHD徵狀的起因。

有時候,其實明明一點問題都沒有,只因為對ADHD的高度知覺,父母、老師甚至病人自己就會因知道這所謂的病症,而急著要去被治療。而那些很忙的醫生,早已準備好順意的給出一個快速、包山包海的ADHD診斷。

數不清的學生來找我,宣稱他們有ADHD,要求我開興奮劑來幫他們專心以求好表現,我都以予拒絕。但是,很多醫生卻很樂意開藥給他們。

最近幾年,ADHD的定義,甚至又更寬鬆了。現在,協助確診的徵狀列表包括有:無法對於細節專注、看起來沒在聽、老是丟掉東西、太沒條理、健忘、玩弄手或腳、本來該坐下的卻站起來、過度愛講話、脫口就說出答案、打斷別人或干擾他人。

這些定義都太過主觀了,說多少話才叫「過度」?怎樣沒條理才叫「太」沒條理?在這種情況下,會有越來越多的兒童跟成人被確診,一點都不奇怪。

很多ADHD成人病人還有其他病症,像是憂鬱、躁鬱、精神分裂等,這些都被說成是和ADHD共生。但是在我看來,他們才是引起ADHD徵兆的原因。所以治療那些病症,等於就治療了ADHD。

無能力治療這些問題,卻反而塞給病人興奮劑,只有讓事情更糟。這些興奮劑的副作用包括減少食慾(這尤其對兒童危險,因為她們更需要均衡飲食)、干擾睡眠(疲倦會讓注意力惡化)、延緩青春期等,對成人還有像是不舉的性功能障礙。

長期依賴興奮劑的人,會產生抗藥性,也就是說,他們需要越來越高的劑量。但這些藥,會傷害記憶跟專注力,甚至連結到壽命減少和自殺。

儘管如此,興奮劑的處方卻越來越頻繁的開出,這已製造出一顆健康的定時炸彈,忽略了引起問題的起因。

一個七歲的小女孩被帶來讓我看,因為她在課堂上常騷動、不安,講話太大聲。她在來以前已被確診為ADHD,被開以Adderall(類似利他能)的藥,但卻造成了她睡眠問題,使她在教室裡更為搗蛋。

我讓她做了視力檢查,才發現她有很嚴重的近視,她在課堂上的搗蛋行為是來自無聊,會無聊其實是她無法看清楚黑板上的字。

後來她戴上眼鏡後,她的行為幾乎在一夜之間就改善了,她不再有ADHD。同樣的,很多所謂「不專心」的孩子,他們看窗戶外面,其實是因為眼睛疲勞,他們需要的是眼鏡,而不是興奮劑。

另一個引起所謂ADHD的原因,只是單純的缺乏睡眠。成人需要一晚最少7個小時,而學齡小孩是10-11小時。

如果他們沒獲得充分睡眠,他們就會受到許多困擾,包括這些使ADHD確診的注意力不佳、記憶力不佳,與白天過於好動等。

科技常使人們犧牲睡眠。我發現,常來找我開ADHD藥的青少年,其實是因為他們常晚上熬夜線上聊天或打電玩而造成的。電腦跟電子產品發出的光線,會干擾生理的節奏而影響睡眠。

研究顯示,那些患有ADHD的年輕人有高比例的睡眠問題。但是,睡眠失常卻被說成是跟ADHD共生的,而不把睡眠不足視為造成分心與過動的因果連結。

一樣的,聽力問題也是,兒童常常沒檢查聽力,然而現代社會的聽力問題比起以前卻是嚴重的。想想,我們隨時都得應付很多像是手機或交通的背景噪音。而對兒童來說,即使一點輕微的聽力受損,都會導致他們的行為問題。事實是,他們分心,是因為他們無法在吵雜的教室裡聽到該聽到的聲音。

一個憂心的媽媽帶她九歲的男孩來找我,說他因為在學校不乖、無法專心、孤僻。他被說是患有ADHD並吃了藥。但是那些藥卻引起他體重變輕跟睡眠問題。

我要他去做聽力測驗,才發現他兩耳都各失去超過五成的聽力。後來他戴上助聽器,他的行為有了顯著的改善,而且也變得善與人交誼。

並非所有導致這些行為的潛在起因,都能輕易解決。另一個被說成和ADHD共生的毛病,但其實就是導致專注力問題的,是「感覺處理障礙」SPD。事實上,學齡前兒童,有超過百分之五的孩子受此影響。

SPD的人,有困難處理不同感官帶來的訊息,有點像是神經交通阻塞,而妨害了適當的資訊處理,進而引起駑鈍、難以應付學業,和社會性或行為性的困擾等。

有一些SPD的症狀會被誤解為是ADHD的表徵,而被開以興奮劑,但這其實是讓問題更惡化。要是SPD有被正確發現,它其實不需要藥物就能治療。

即使「學習困難」也可能因為被匆促診斷為ADHD而被視而不見。被確診為ADHD的兒童,有30%的比例有學習困難,但是因為大家都聚焦在ADHD上,學習障礙的治療要不是被耽擱了,就是完全沒有。

就因為孩子們的老師、家長與醫生只注意孩子的行為問題,而非看到根本處的學習困難,孩子們就被他們扔下而獨自掙扎,這實在是個悲劇。

反過來說,那些非常有天份或有創意的孩子,如果沒受到足夠的學習刺激,在學校也會變成不專心跟不乖的小孩。要是我們只看徵兆,不看起因,就會導致他們產生挫折感,並讓他們的徵狀惡化。

妥瑞式症狀和強迫症,也常會被誤認是ADHD,因為患者被視為易分心、過動或在椅子上抖動或扭動,他們被貼上ADHD標籤,結果他們真正被治療的機會卻錯失了。

ADHD診斷甚至有模糊了精神分裂症病症的潛在危險。

雖然,兒童有腦中聽到聲音或有幻覺的不多,但是他們卻可能以衝動、過動、激動行為、沒條理性的思考和說話、不愛與人視覺接觸這些徵狀來展現其外。而精神分裂是必須被精神病醫師治療、用藥的。如果沒治療到,分裂症很可能越來越嚴重。

甚至,憂鬱症或躁鬱症,有時候也會被搞混為ADHD。一個12歲的男孩被帶來讓我看,因為他有暴怒丟東西、不專心、沒條裡、有時候太高興,有時候又孤僻的問題。這男孩也被確診為ADHD,但是我從他的情緒模式跟他家族史有躁鬱問題,看出真正問題所在,而成功的給他對的藥物,也大量改善他生活的品質。

在青少年上癮前,提早發現他們接觸毒品的機會,也經常錯失。那些外表易怒、不專心、易疲倦、記憶、學習都有困難的青少年,也常被給予ADHD興奮劑。但引起這些問題的真正原因,卻是大麻或酒精。

那麼,我們究竟要怎麼糾正這個誤診的流行病?怎麼導正這個使人憂心的、因濫開興奮劑而讓真正起因沒被治療的風氣呢?

首先,我們必須學習不要反應過度。很多案例,用藥都是不必要的。兒童有不同成長時間表:一個6歲的孩子還沒學會在教室裡安靜坐上幾小時,不代表他或她有ADHD。給這樣的小孩興奮劑,是錯誤的,也是傷害他們的。

很多人相信他們有ADHD或一些其他病症,其實只是因為在高速運轉世界下處理壓力的正常範圍而已。調整我們的生活方式,改善我們的飲食,多運動,多睡覺,就可以減輕像這類易怒、分心、衝動等徵狀了。

第二,我們必須確實重新思考是什麼導致了這些徵狀。我們必須拋棄幾十年來那些醫生、藥廠、媒體甚至病人們一直死守的舊式ADHD診斷法。

我們必須停止這種帶給全世界傷心絕望、健康危機,甚至是死亡的錯誤診斷。只有這樣,人們真正受苦的病症才能有效的受到治療,而不會因為ADHD這個危險的神話,被犧牲或耽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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